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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，布莱恩进了门，把被夜露的潮意浸得冰凉的大衣交给了在门口等候的年长女仆。
布莱恩解开领口，径直走到酒柜前，为自己倒了一杯不加冰的威士忌。
几个小时前在地下培养池中看见的景象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近几个月，在伦丁尼亚上流社会的绅士淑女间，流行着一种价格极其昂贵的护肤品“月光美人”
，据说它能让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仿佛月光流淌般的微妙光泽感。
而“月光美人”
的原材料，来自于一位工业家无意中得到的陨石碎片上的结晶。
那块陨石碎片的材质介于金属与岩石之间，它散发着一种奇妙的色彩，而它的表面，则生长出了一层散发着光泽的苔藓般的结晶。
那个贪婪的工业家就像饲养牲畜一样，用腐烂的动物内脏精心养殖着这块陨石碎片。
然后，定期地收获那些结晶，将其磨成细腻的粉末，加入到他生产的“月光美人”
之中。
而长期使用这种粉末的人……
他们在妆容的遮盖下会显得光彩照人，可一旦卸妆，皮肤就会呈现出一种陈旧羊皮纸般的蜡黄色，接着是严重的脱发、消瘦和精神萎靡。
这层假面会持续不断地汲取使用者的生命力。
最终，他们会在这种美丽之下被彻底榨干生命而死亡。
调查报告里已经有了十几份这样的案例。
这些毫无底线的资本家无所不用其极，在婴儿奶粉里掺面粉，在洁牙粉里掺水银，用重金属染料制作糖果……
布莱恩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，然后放下空了的酒杯。
他脱下黑色的皮手套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，然后拿出一块手帕，一边用手帕近乎强迫般地擦拭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，试图洗掉身上的血腥味。
接着，他对女仆问道：“今天小姐怎么样？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带着工作结束后的疲惫。
“小姐晚餐后就觉得不舒服，很早就睡下了。”
女仆恭敬地回答，“是女性常有的周期性疼痛，医生开了些止痛的药剂，让她好好休息。”
布莱恩擦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：“我去看看她。”
女仆一怔：“要叫小姐起来吗？”
“不要吵醒她。”
安的卧室门没有上锁，布莱恩穿过走廊，无声地拧开门把走了进去，厚重的地毯吸走了他所有的脚步声。
房间里没有点灯，但窗帘留了一道缝隙，一缕月光从落地窗洒落进室内。
布莱恩来到床边，借着月光凝视着安的睡颜。
她睡得并不安稳，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，几缕金色发丝被汗水浸湿，粘连在了脸颊上。
布莱恩伸出手，小心翼翼地将那几缕略显凌乱的发丝整理了一下。
他的指尖带着尚未散尽的的冰凉，轻轻触碰到了安温热的面颊。
那动作轻柔地如同在对待一件一碰即碎的瓷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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