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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音落下，除了庭前纷乱的雨声，堂中一片寂静。
连开封府尹都愣住了，唐旭之莫名其妙地倒退一步，晕头转向道：“不。
不是我，明明应该是——”
他好不容易将视线从陆怀川身上挪开，于是一眼便望见了一旁跪着瑟瑟发抖的奶娘。
她的余光注意到唐旭之锋利的目光，随即仿佛被针刺了一般，立即俯首缩成一团。
唐旭之无愧为而立之年就坐到都指挥使的人，他在一瞬间便意识到：小珩指认他，恐怕事有蹊跷。
事到如今攀咬恭亲王，恐怕也并没有什么转机。
陆怀川还在挣扎，衙役脸上一片用力过度的通红，几乎就快要抓不住她了。
开封府尹在短暂的失神之后，立刻喝道：“来人，把陆小姐先带下去！”
但陆怀川方才脸上刻骨的恨意实在太过惊人，以至于一旁的衙役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。
开封府尹怒道：“你们都聋了吗！”
一旁的衙役立时忙成一团，拉人的拉人，打伞的打伞，陆怀川却丝毫不肯配合。
大约是因为重心不稳，她一下摔到了地上，吓得一旁的衙役连忙要拉她起来，唐旭之也不由上前几步，下意识地伸出手。
人仰马翻之际，立在一旁的一个青年男子开口了。
“怀川。”
他的声音如同深夜鸣钟，霎时间，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探来。
青年男子立在一旁，样貌是丢进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出来的普通，只有手中抓的那把长刀，才隐隐透露出他并非凡人的事实来。
唐旭之的眉狠狠一蹙，他想起昨夜花福连所说的青玄剑宗，已经猜到了这人是哪里来的——东洲的修士！
青年的话音尚未弥散，陆怀川的动作就一顿。
他一步步向她走来，温和道：“站起来。”
陆怀川哽咽着喘气，小声说：“师尊……”
青年正要走到陆怀川的面前，却被浑身透湿的唐旭之拦住了。
他冷声问：“你是谁？”
怀川？师尊？难道小珩已经拜他为师了？
唐旭之的思绪转瞬间百转千回，面上却丝毫不露。
但青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话。
他只是身形一闪，便已经到了陆怀川的跟前。
唐旭之不可置信地回过头，心下的猜测更确定几分。
他看见青年蹲下身，用温柔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：“怀川，站起来。”
陆怀川屏住一口气，却屏不住抽噎。
她抓住青年的手腕，从地上支起自己发抖的腿，缓缓地站起身。
她将激动的情绪敛起，小姑娘转瞬之间就平静了下来。
开封府尹松了口气，冲看他眼色的衙役们挥挥手，示意他们在一旁候着。
不过，方才他升堂时这青年似乎就在陆珩旁边，刚刚听陆珩喊他“师尊”
，此人大约将陆珩收为徒弟了。
开封府尹借低头整理文书的空当，用余光观察着那白衣的青年。
此人从腰间的一个荷包中摸出一张手帕，给陆珩擦了擦脸，神色倒没什么不耐烦，但手法实在是不敢恭维——他三下五除二地抹了一把陆大小姐的脸，结果鼻子底下还有一溜鼻涕往下挂。
小姑娘无言地静默片刻，一把扯过他手中的手帕，把自己的脸仔细擦干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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